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專題

本土思辨 民族論城邦

特首梁振英於今年的施政報告中,公開批評香港大學學生會編委會《學苑》出版的「香港民族‧命運自決」刊物及書籍《香港民族論》,一時間,本土論再次引起社會人士熾熱討論。不少人將人稱「國師」,現任嶺南大學中文系助理教授陳雲所著的《城邦論》與《民族論》相比較。本土論是否鼓吹港獨?《城邦論》是否天馬行空?《民族論》是否更前衛?兩論又是否互不相容?陳雲與《學苑》前總編輯梁繼平,一位生於英國殖民時期,一位在主權移交後開始懂事,二人應本報之約,兩代人一同談論本土。

文字:林子晴 編輯:郭雅揚、余庭瑋 攝影:鄭子峰

 

中港矛盾加劇 反思港人身分與本土價值

零三年開放自由行、一零年雙非夫婦來港產子潮、一一年政府硬推國民教育科、一三年新移民居港滿七年領綜援限制被裁定違憲等事件,關於中港兩地矛盾的爭議從未停止,當時仍在讀中學的梁繼平開始思考自己作為香港人的身份,而陳雲則已出版書籍捍衛本土文化。

「我與其他學苑編輯在中學或大學時看過《城邦論》,它成為了我們很重要的素材及啟蒙。」梁繼平承認曾經很崇拜陳雲,建立民族論的思想亦可能是受「國師」啟發。

縱使受《城邦論》啟發,相對陳雲主張追溯華夏民族根源,梁繼平有另一套想法:「我們提出的東西是很直率的。例如為什麼你會參與雨傘革命?不是因為你是華夏遺民,而是因為你與其他香港人甘苦與共,看見香港人流血,你會心酸。」

雖然梁繼平認為陳雲的《城邦論》是本土思潮「第一部重要的著作」,而且承認《民族論》與其在政治實踐上重有不少疊位,但他認為城邦論重追源溯本,對年青人而言是「遙遠的概念」,較難產生共鳴。

梁:「《民族論》中所指的「民族」並非以血統去決定,而是從生活實踐出發,看哪一群人命運相連,有共同生活願望。當一個群體願意互相承擔大家的命運,便是一個民族。《民族論》把民族概念收窄到香港這個地方,用一些本土派常說的話,就是香港優先,香港為本位,一切利益以香港為根本。」

 

《城邦論》重華夏歷史 《民族論》從共同願望出發

《城邦論》與《民族論》均強調香港擁有自治權利,但在文化定義方面有不少分歧。許多人在網上發表文章,分析兩者分別;雙方支持者亦曾唇槍舌劍,將兩套理論互比高低,陳雲與梁繼平卻欣然有對方的理論。

梁:「將香港的權力歸回邊陲地區自治,這是《民族論》與《城邦論》一致的地方。兩者最大的差異是文化或文明的根源,陳老師說香港的文化根源可以追溯到商朝的遺民,但這個立國神話對我們年輕人來說並不吸引。我們多受西方思想的影響,看民族的身份亦相對較開放、直接一點。」

陳雲曾在其社交網站道:「香港民族論是排他的,香港城邦論是中和的。由於香港處於人口少數及政治弱勢,一旦採取民族獨立論,香港即有沒頂之災。」

就此,陳雲解釋:「《民族論》的內爆力是厲害,但外交方面難以說服台灣及中國。至少人們看久了《城邦論》,不會覺得你是反黨反國。」

梁:「年輕人沒有那種歷史包袱,反抗的方式直接。我們一輩受很多西方理論影響,如自由主義、社會契約論等,我們比較接受那一套。」

「你不考慮他們(中國),他們必定會消滅香港。」對於強調華夏正統,陳雲絕不妥協:「政治實踐與鬥爭要有本錢在手,而那些東西是要強大到對方無法駁斥,如華夏正統。香港用正體字、說廣東話,是華夏文化的正宗,以其建立邦聯,建立香港的文化威望,才能在這場中港的文化戰爭中勝出。」

梁繼平指《民族論》著重於香港本土憲政立國、公民實踐及政治分權上,而《城邦論》則希望解決整個華夏民族不能以文化立國的問題。「我們想法有一點像法國的公民民族,無論你是來自何處,來到我們這裡,信守我們這裡的價值,就是這裡的公民。」

「《民族論》是『精兵』,《城邦論》是『老兵』。」陳雲以一個比喻總結兩者之異。「前者直率、擁有較強衝擊力,縱然缺少戰略性,但是真誠且實在的做法;而後者較為細膩,考慮的範圍也比較廣,包括整個華夏民族,兩者各有特色。」

 

引發社會討論 擴闊本土派光譜

陳雲在社交網站的言論可謂是「語不驚人誓不休」,曾多次叫與其意見相反的人「落地獄」;但現實中的他說話不慍不火,亦沒有叫梁繼平「落地獄」。陳解釋:「一個國家的內部,特別是民主國家,一定要有紛爭。很多人以為我不斷樹敵,但其實經過一番討論,雙方的理論都會更加完善。」

梁:「原本本土派的光譜比較單一,現在有《民族論》與《城邦論》,可以吸收不同人的支持,擴闊本土派光譜。」

梁頓了一頓,說:「過往陳雲的追隨者很喜歡攻擊我們……」

陳:「是互相去釐清。」

梁繼平認為現時對於本土的爭論,能讓政治團體的取向有所改變:「泛民或社會人士開始會被迫轉方向支持,以香港人為優先。」

陳:「我曾跟議員丶『左膠』辯論,現在還跟大學生辯論,大家都各有理據。為什麼極權國家會敗給民主國家?因為他輸在不敢加入討論,中國常以國情特別為由,剝削討論學術的自由。」

陳雲多次表示自己不太理會其他人的看法:「我是不需要年輕人信仰的,不需要的,我一個人講都可以。政治實踐與鬥爭是要有本錢在手,而那些東西是要強大到對方無法駁斥的,列如華夏正統,中共只是拿蘇維埃政府那一套,但蘇維埃都瓦解了。」

梁認同中國是缺少了文化立國,憲政亦是失敗的:「但我們想避開這種文化正統的爭辯,不想將文化純粹建立於簡體字或說普通話是比較低劣。我們比較著重憲政立國及公民實踐政治上的分權。」

兩人的觀點雖然偶有衝突,但在衝擊中一唱一和,他們似乎又覓到一個互補的方向。

 

後雨傘時代 以信念開闢前路

當雙方談到本土主義的實踐時,記者問到「聽你們這樣說,很有信心?」

「當然有信心。你的東西是合理,是基於公義。中共遲早知道這樣做對他們是有好處,不得不改變。」陳雲毫不猶豫地回答。

相比起陳雲的自信,梁繼平眼裡更多的是不甘。自言盡過力爭取普選的梁繼平表示,心裏有巨大的失落感,:「我們這群年輕人已經沒有什麼可以輸,所以要與他(政府)搏過,這是絕望中的不認命!」

縱然失落,但梁繼平這種無畏無懼,豁出去的精神,或是陳雲堅定的信念,都為後雨傘運動時期的香港開闢出另一條道路。

《San Po Yan Magazine 新報人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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